口述人:左温曼
1923年,萧楚女任重庆《新蜀报》主笔。这期间,他经常出现在江北县城外蚕桑局(现五里店曹家坪)、浙江亭一带,给群众讲述中国为什么贫穷,中国人民为什么受压迫,受剥削;贫富悬殊,不平等,不自由的生活前因后果。他深入浅出,通俗易懂富有情理的讲述,启发了大家反帝反封建、反内战、争民主、求生存的觉悟。萧楚女每次出现在浙江亭、蚕桑局一带,农民、平民、老人、青年、男的女的围上前去,问长问短,路过行人也停下来听。
那个时期,江北城郊的平民、黄泥巴脚杆渐渐地觉悟起来,常自发地与学生集会、游行的队伍配合着,高喊“打倒帝国主义!”“打倒封建专制!”“打倒军阀!”等口号。这对当时社会影响很大,地方势力、军阀、上层统治者害怕萧楚女;觉醒了的民众拥护萧楚女;青年学生崇敬爱戴萧楚女。
这时,在江北县立女子小学内,诞生过一个新型的艺术师范班,萧楚女则是这个班的一大支柱。他亲自兼任国文课,李梵天、代凤翔、戴彝伦、唐幼峰、赵逢源、陈厚庵、潘正峰等老师义务任教,并募集资金,设备因陋就简,这在当时是很有特色的。江北县立女子小学附设艺术师范班办起来了,手写的招生简章吸引了很多上学有困难的女青年和妇女,她们相约来报名入学。我受女职校同班同学李提斐等邀约,便也报名入学。
这个师范的学生是自费,住读。突出的是,还招收了五名“妇生”(那时结了婚的妇女一般女校不收)。这在当时县中的遗老看来,是极不顺眼的。课程有音乐、美术、体育、国文、历史、教育学、儿童心理学、童子军训练等。师范班实行学生自治,代替训管,如学生要请假得在登记簿上注明原因,并向李梵天老师作检查。老师处理问题不恰当,事后亦向学生作自我批评,很有民主风气。师范班注重理论联系实际的作风。在教儿童心理学、教育学的基础上,让学生参加女子小学的朝夕会,参加课外活动,观摩幼儿园的教学活动,与小朋友交朋友(要求每个师范生必须带一个小朋友),向幼儿园的老师学习;教乐理知识,结合识乐谱、练习弹琴、拉琴、吹箫、笛等;美术则着重实物写生,我们常去郊外写生。体育课常在江北平儿院外广场下操,并与治平中学学生进行篮球友谊赛。结合音、美、体自编游戏、舞蹈和手工教材(川师、平儿院募捐,曾去支援演出歌剧);每有政治运动,我班都组织去参加。为声援上海工人(抗议日籍职员枪杀工人顾正红)的罢工,我班还组织去亚细亚洋行、纱厂,向工人揭露日本帝国主义惨杀中国工人的罪行。我们等着工人下班时,展开了宣传活动,但工厂却把大门关得紧紧的,不放工人出来。我们看见工人端着碗在吃饭,站在楼上望着我们,我们从居民那里借来桌子、凳子,站在上面,对着工人围墙进行演讲,有的同学声泪俱下地高喊:同胞们!行动起来,打倒日本帝国主义!打倒军阀!向帝国主义、向卖国政府讨还血债!并高唱“工农兵联合起来向前进,打倒敌人”等战歌。直到天快黑尽了,我们才离厂返校,学校的同学和老师们,打着火把来迎接我们。这期间,江北县城的学生经常上街参加宣传、游行、教唱歌剧。我们当年那种反帝爱国、救亡图存的革命热忱,是来自革命先驱萧楚女的启示、教育和培养,尤其是那种面对邪恶势力大无畏的斗争精神的激励和感召所致。
有次上写作课,萧楚女讲到对人物的描写时说:“一定要抓着描写对象的特点,如我是油黑人、炭花麻子、近视、红丝线锁眼。”对同学们既幽默、形象、活泼、严肃,又富有启发,他接着说:“萧老师大耳、平顶、步伐稳健、性格豪爽、不拿架子。”这堂课形象、生动、活泼,师生不时哄堂大笑。遗憾的是萧楚女在我们班任课不到一年,迫于形势,因工作需要即离开了我们!可他的音容笑貌总是时时在我们心中,我们总为他安危担忧着。
萧楚女教我班国文时,若哪天没来上课,我们即派同学去报馆看望他。有时政治气候不好,就去接他来上课或课后簇拥着送他过江,甚至送他回报馆。萧楚女总是以兄长般的热忱,关心着同学们的学习、进步成长。萧楚女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的消息,使我们希望再能受到他的教导的愿望破灭了!
崇敬的萧楚女老师,你的革命史迹人民将世世代代永远传颂,萧楚女老师,你安息吧!
(左温曼,当时是江北县立女子小学附设艺术师范班学生)